散文:巴河水菸。

楊建華

巴河在哪裡?

從巴河岸邊飄起的水菸,是否還在村莊周圍彌漫?

是否隱退在濃密的炊菸背後?

當我猜想長長通河的影像,一縷縷水菸悄悄撲進夢中,猶如一首朦朧含蓄的詩歌。

水菸與炊菸相比,有人敬畏炊菸,有人說在詩裡,是詩人筆下的一縷縷夢魂;有人說在畫裡,是畫家筆下色彩間靈動的情愫。

不管是屬於情感的產物,還是屬於藝術的景物,而從河邊升起那孤獨而多姿多彩的水菸,它同樣可以慰藉刻骨的憶念。

從故鄉的山野間流出一股股清清的泉水,跳進溪流,跑到巴河。

至今我還固執的認為,村莊雖在山巒之下,俯看門前的溪水,不容疑惑的是,我的老家就緊緊倚在巴河岸邊。

自懂事起,才知道大海才是河流的皈依和港灣,而湖泊是溪流的驛站。

當我站在州河的面前,不得不讓我的憶念與溪流一脈相稱的水菸。

在我朦朧的記憶中,當水菸升起或落幕的時候,祖母踮著小腳終日忙碌著。

當我把柴禾塞進灶膛時,不知走在火光前面,竄出瓦房的炊菸與水菸的融合是多麼美麗;也不知道母親口喚雞鴨手牽妹妹披著水菸的味道是什麼時候回家的;也不知道父親背著大捆稻草吆喝著老牛是否走在水菸前面,是什麼時候推開木門的。

與通河有著不可分割的血脈裡,記得母親烤在火塘裡、或掛在竹竿上讓陽光暴曬的一條條小魚……不得不讓我卑微的思緒,在河風中頓生一種飛越浪花的勇氣。

似乎惟美的水菸就在我的故鄉,在岸邊每一座瓦房周圍。

不知從哪天開始,故鄉的土墻屋、木板房子在一夜之間換了裝、變了臉,那是經過鄉親們用勤勞的雙手量體裁衣打扮了一番。

漸漸,用黃泥砌成的土灶或菸囪已難覓到,裊裊炊菸成了堅守孤巢的候鳥。

那些垮塌的老屋,留下的大片空地上還殘存著一些黯然神傷的痕跡,面對踉蹌前行的水菸,在我的懷念中站立起來,躬著身、彎著腰向對岸之外的遠方祝福或祈禱。

記憶中,無論是早晨還是黃昏,在空靈清新的山村,炊菸不約而同溜出屋簷竄出竹林,鋪向滿坡梯田,趕去與水菸聚會,它們緊緊擁抱在一起,架起了一座霧橋。

我的記憶常常從上面輕輕走過,也想揮揮衣袖,親吻菸霧彌漫下的鄉村,那憨厚樸實的容顏,以及正在水菸中行走的那一隻隻單薄的漁船。

水菸下那一幅幅極美的畫,如一首首精致的詩,也許是水菸的顏色和味道,所有的激情和狂熱改變不了心靈的顫動,舍棄不了某種質地堅硬的東西。

惆悵和苦澀遠遠超過了快樂,剩下的便是赤裸裸的疼痛。

因此,畫隻能療養呆滯的目光,詩隻能求得片刻的寧靜,捧起短短的一個夢。

於是,讓我想起鄉愁詩人席慕容對從未親眼見過的故鄉,站在遙遠的那片水海茫茫的沙灘上,呼喚愁思中遼闊的內蒙古察哈爾盟明安旗的詩句:她為什麼不能生長在汗諾日美麗之湖的旁邊?

『故鄉的面貌是一種模糊的悵惘』。

在她心中:『鄉愁是一棵沒有年輪的樹,永不老去』……對於那些一生與詩共舞的詩人,誰能解開這個結?

撩撥那甘如醇蜜、澀如黃連的感慨,密集在心中的那一縷縷水菸呢?

此時,我感到炊菸的力量和水菸的信念,由此構成了我對通河的眷戀,

在河面上曼妙起舞的一縷縷水菸,像夢中一隻美麗的水鳥,帶著我的憶念飛翔。

一個夏日的早晨,當汽車奔跑在通河岸邊的公路上,窗外的一縷縷水菸向著陽光追去,那飄揚的姿態觸動了我,應立即收回思緒,回到故土,走進村莊,站在水菸驟然升起的岸邊,朗誦一首補償我情感脆弱的詩歌,用真情親手制作像蜻蜓或蝴蝶一樣飛舞的水菸,迎接山風的膜拜,把故鄉裝進靈魂深處。


作者簡介:

楊建華,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,達州市作協副秘書長。

作品散見《讀者》《北京文學》《星星》《綠風》《延安文學》《四川日報》等全國多家報刊,出版詩文集《鳥不歸巢》《雲水花開》。

《巴蜀文學》出品

主編:筆墨舒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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